时间,她就觉得整个人从头到尾,上至发根,下到脚趾,全都发麻了。
三月的天,晚上有些冷,微风吹过的时候,偶尔还会带来些微的战栗。
而就是某一阵战栗,让唐朝颜的五感清晰了些,敏感的觉察到陈潜今晚的凝视不同于寻常,很凝重。
这似乎预示着他接下来的话题不会是什么轻松浪漫的话题。
发热的大脑迅速的冷却了下来,唐朝颜静静地站着,等着他开口。
过了一会儿,仿佛做足了心理准备,陈潜缓缓启唇,“你还记得三年前在中非热带雨林爆发的那场大规模的umrd疫情吗?”
当然。
那场震惊世界的疫情,在三个月内就急速传播到全世界的各个角落,她哪里会没有印象。在疫情最严重的时候,电视滚滚播放的新闻都是那里的疫情,弄得人心惶惶。
只是,说起这个做什么?唐朝颜心底隐隐升起了不大好的预感。
“那时候,我就在中非。”
唐朝颜心一凛。
“也恰好,染病了。”
“你知道,那时候,umrd就是治不好的病,十个里面得有九个死的,剩下的一个苟延残喘的活下来,也是落下一身的后遗症。”
陈潜的语气很淡,淡漠到仿佛在说和他毫无关系的事一般,似乎那些的惊心动魄的经历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,不值得他为此多费口舌,就只低沉而简短的复述了一遍事实。
倒是唐朝颜,仿佛感同身受,面色苍白。
初闻的时候,她感觉呼吸都被窒住了,人像泡在福尔马林里一般,浑身被阴冷和绝望包围着,唯独绵绵密密的痛,渐渐从心脏深处蔓延到身上的每一个角落,提醒着她:你说一句什么啊。
可她张了张嘴,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,嗓子滞涩到像被浓烟熏过一样,完全哑了。
她开不了口,但有一股心潮却怎么都抑制不了。
陈潜彼时的心态正由忐忑渐渐转变为失望,不想眼前一直沉默的女孩忽然一个跨步撞上来紧紧的抱住了他。
真的是撞上来的…他的胸口都被撞得一震,甚至后退了一步才站稳。手却不由自主的先护住了她的小脑袋,完全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。
片刻后,大事不好!
陈潜发现她在哭,是那种无声的、委屈到咽下所有抽噎的哭法,一察觉,就心疼得不行,刚想开口说什么,就听她埋在他怀里自我催眠一般,反复坚定的说道:“没关系,现在医学那么发达,就算有什么后遗症,只要时时注意着,一定也能控制得很好的。”
“国内治不了,那□□本、去美国!”
嗯?
“我什么时候说过,我治不好了?”他语气不明的反问了一句,仔细听,那声音里似乎还有浅浅的笑意。
只是哭得太厉害,唐朝颜根本没注意,脑袋懵懵的,什么意思啊这到底是?
陈潜小声说,“我是属于比较后期感染的,不幸中的万幸,那时候美国国家卫生院正好通过了umrd初批经过人体试验的试验性药物,所以我康复了。”
大起大落,真的是大起大落,热汗依旧黏在背上,她却像是在地狱里走过了一遭一样。
“是真的康复了吗?”唐朝颜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,小心翼翼的再三的确认道。
“至少到目前,还没有任何的后遗症,可我不能保证以后会不会有,这也是为什么我需要郑重和你说起这件事的原因。”陈潜目光直视着她,在黑夜里,他的眼睛更是亮得不行。
气氛随着他的这句话微妙地变化起来,唐朝颜刚为他的身体松了一大口气的心,又晃晃荡荡的提了起来,她对于儿女情长这类事情的风吹草动向来感觉敏锐,闻言,她强作淡定的回了一句,“哦,我知道了。”
“你刚很担心我?”陈潜玩味的问道。
!!!
这种事,心里想想就好了啊,说出来做什么?
唐朝颜脸腾的烧起来了,幸好有夜色遮掩,他应当是瞧不真切。
她难得扭捏了起来,要她直言她的心思,面皮还是薄了些,无法做到。正在绞尽脑汁想要囫囵过关时,陈潜忽然低头往她这凑近了些,压低了声音,紧迫着追问道:“嗯?”声音温柔而极尽的诱人……
唐朝颜浑身一僵,回血后在心里狂吼:嗷嗷~~太坏了太坏了~~!怎么可以声诱呢?!那一瞬间,她是真的感觉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。
“当然很担心啊,你是我的上司么。”典型的心口不一。
蓝后她听到他轻笑一声,这一声轻笑真是醉得她心头一酥……一个男人,笑起来声音那么勾人,真的好吗?
“那你要跟我在一起吗?”陈潜忽然毫无预兆的出声问。
!!!!!!!!
唐朝颜只觉轰的一声,刹那间脑中一片空白,回过味来后她猛的抬头,瞪大了眼看他。
她看见了什么?
她竟然在他眼中看出了十拿九稳。
怎么可以十拿九稳?
那股子好想好想立刻点头的冲动、那声差点差点都要脱出口喊“要!”的冲动,在看清他眼里的情绪后,立刻被她强行地抑制下来。
唐朝颜,别应!
她警告自己。